NGC2237

【浅深】创世界

文/NGC2237

感谢鹅老师@洛 的灵感赞助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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万物温柔相依，我以渺小爱你。

00.

因为人类无节制开发地球能源，生态环境彻底崩溃，人类文明面临危机。神明怜悯，赐下生命树，帮助人类建立“方舟”，维持生息。

至今已经九百二十九年。

01.

周浅又去“绿洲”了。

随着年纪渐长，他越来越喜欢去“绿洲”——生命树的所在地——反倒是离现实生活越来越远了。

“深深。”

生命树下，周深正站在那里。他轻轻唱着一支歌谣，有细小的光点从他身上飞出来，融入生命树。仪式结束的时候，生命树像是镀上了一层光芒，而周深的脸色却有些苍白，转身的时候甚至踉跄了一步。

周浅及时跑过去，从背后扶住了周深。

“你不应该总来这里的。”周深笑了笑，只是笑容有些虚弱。

“我要来的。我要陪着你。”周浅吻了一下周深，用力抱着他。

02.

周深是接受传承守护生命树的神使，周浅则是执行者。

最开始的时候，周浅一度认为自己的职责就是守护周深，可直到有一天他无意中撞见周深晕倒在生命树下，这才从对方口中知道了生命树、神使与执行者的真正秘密。

“你知道为什么你们被称为执行者吗？”周深躺在草坪上，缩成小小的一点，他微微抬起脸，看着周浅，“因为生命树需要神使以生命的力量供养，如果有神使逃避自己的职责，那么执行者就可以……直接把他祭献给生命树。”

“所以历来神使与执行者不能过于亲密，你已经越界了。”周深有了困意，声音越来越小，“如果真的有那一天，你可不能手软啊。”

无论什么时候，周深都是温柔的，即使是在说出这种残酷的真相时。而周浅只是坐在他旁边看着周深安静地睡去，回到方舟后，他就再也无法坦然面对生活在方舟的人们了。

周深和方舟的人其实是一样的，他有自己的性格，有自己喜欢的东西。他唱歌非常好听，还喜欢吃好吃的东西，在周浅看来还有点小孩子气。他不是人们认知中的没有情感高高在上的神使，他也会开心，不开心，偶尔发发脾气。

他最喜欢问周浅关于方舟的事，方舟都发生了什么有趣的事，有关外面的人，他们是怎么生活的。每次周浅提起这些，他的眼睛里总是充满了向往。

“我要是能去看看就好了。”

但神使是不能离开绿洲的。从他们被选中成为神使的那天起，他们就被永远困在了绿洲。

周深不是容器，他也是活生生的人。

如果周深的生命将要走到尽头时，他会选择逃避吗？

他不会的。周浅知道。

那样一个温柔的人，他永远不会做出自私的决定。

03.

可是不公平。

周浅是眼睁睁看着周深一天天衰弱下去的。

“我死的时候，会和生命树融为一体，那样我就可以去看外面的世界了。”周深枕在周浅的腿上，说这句话的时候非常平静，“我能感受到生命树在召唤我，我应该很快就会离开了。答应我，你不要再来了，以后也不要再当执行者了。”

“不行，深深！你别走！”周浅紧紧抓着周深的手，眼泪止不住地流下来，周深只得腾出一只手给他擦眼泪。

他的手软软的，是温热的。

周浅突然有了一个决定。

周深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着的，再醒来的时候，他发现自己躺在一个陌生的地方。周浅正坐在他身边，一如之前守着自己的样子。

“这里是方舟，我住的地方。”仿佛是看出了他的疑问，周浅直接开口，“深深，原谅我私自做了这个决定。我想带你来看看绿洲以外的世界，哪怕只有半天也好。”

04.

周浅吻上来的时候，周深索性放弃了思考，也默许了周浅的这个决定。

就暂时离开一下，逃离一下……

周浅给周深换了衣服，牵着他方舟的街道上行走。方舟的人就像从前地球上的人们一样，在有限的天地里过着安逸的日子。

今天天气很好，有阳光，有微风，暖洋洋的。他们去了最繁华的街道，认真逛每一家小店，去了方舟最大的公园，坐在长椅上看人来人往。周深一手拿着一份炸土豆，一手被抓在周浅手里。他哼着歌，笑得很开心。

“真好，阿浅。”

“嗯。”周浅抬手擦周深嘴边的辣椒粉碎，把他抱进怀里。

“你喜欢这样的生活吗？不用想你的身份，只要告诉我喜不喜欢就好。”

“嗯，喜欢。”

如果不是突然传来震动，两人可以依偎着一直坐到深夜。

震动来得突然，从地底直达地面，几乎所有人都被震了一个踉跄。人群凝滞了几秒，骚乱就开始了。尖叫，哭喊，那和谐安宁的景象瞬间被击得粉碎。

周深在那一瞬间脸色变得苍白。他紧紧抓住周浅的胳膊，眼睛里露出了些许绝望。

“生命树……”他颤抖着吐出了这几个字。

绿洲里的生命树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败。周深拼命地跑过去，把手贴在树干上。

“对不起，对不起……是我不应该。”他一边重复着，一边跪倒在树下，几分钟前满是笑容的脸上已经挂满了泪水。

周浅看着这一切，只觉得讽刺。

方舟的任何动荡都与生命树有关，可即便人们早就知道原因，在真正出事的时候，也没有一个人来到绿洲。

凭什么一切都要让周深承担？

人类明明早就有办法不再依赖生命树的庇佑生活下去。

周浅握住了腰间的佩剑，那把在执行者中流传了几百年的剑依然锋利。

因为出现了神使失职的先例，所以出现了执行者。这把剑自诞生以来，已经沾满了神使的鲜血。

05.

剑挥向生命树的时候没有任何阻力。，那棵参天大树像一个虚拟的光影一样，连一片叶子都没掉就消失了。

周深被周浅一把拉开，跌坐在地上，他愣愣地看着生命树消失的地方，脸上还有未干的泪水。

一声清脆的碎裂声。

天空出现了苍白的裂痕，一直向下延伸。周深的身上也出现了同样的裂痕，他伸出手来看了看，然后看向周浅。

“……阿浅？”

00.

生命树的消亡让人类失去了唯一的依托，人类不得不开始寻找新的归处。

在已经千疮百孔的地球上重新开拓领地，进行星际探索，种种行为消耗了大量资源，再加上之前的强震对方舟造成的破坏，从前无忧无虑的日子一去不复返。

“所以这就是你牺牲自己也要守护生命树的理由吧。”周浅看着周深，轻轻揉着他的头发。周深就坐在床上，安静地看着他笑。

他们都不知道，神使的性命与生命树乃至这个世界都紧密相关，周浅斩断了生命树，也相当于亲手击碎了周深的灵魂。

那天他拼了命地用自己的力量维持住了这个世界，护下了周深的灵魂，让他不至于和生命树一起消散。

只是他失去了之前的力量和记忆，而且心智变更像是小朋友。

或许这就是周浅的潜意识里周深的样子吧。

周浅看向窗外，地震又来了。因为周浅的力量不稳定，导致了这个世界的不稳定，这种小震动对现在的人来说已经司空见惯了。有个衣着破旧的小女孩跌倒了，哇哇哇大哭。

听到哭声，周深立刻就起身跑了出去，不顾自己的安危护住了那个小女孩。直到这波震动过去，他才放开小女孩，笑着和她挥手告别，然后回到周浅身边。

“深深，对不起。”周浅低头吻了下周深的额头，“但是我不后悔。”

他不知道自己还能支持多久，如果有一天他支持不住了，周深也会一并消散。

这个世界同样会继续崩塌。

01.

这几天周深睡得不好，他说他总是能梦到一个地方，那里有蓝天，草地，还有一棵参天大树。

是绿洲在召唤他吗？可是没了生命树，绿洲现在也不过是一片普通的地方。

周浅决定带周深过去看看，他不允许任何东西破坏他们现在的生活。

绿洲已经不能被称为绿洲了，这里的土地早已干枯，布满了数不清的裂痕。

但这里也不是完全了无生机。有零星的小树苗正在裂缝中生长，参差不齐的，大概是人们陆续种在这里的。

曾经生命树生长过的地方，一棵小树苗生长在那里。

周深眼睛一亮，连忙跑过去。

生命树吗？没想到会重新生长起来。周浅和周深一起蹲下来，看着这棵小树苗。他能感受到这棵树苗身上有微弱的气息，与曾经的生命树如出一辙。

这不是神明赋予的，而是在方舟中自然生长出来的，不需要神使的力量，真正属于这里的生命树。

只是这棵生命树要成长到能够支持方舟还需要上百年的时间，根本来不及。

“我能感觉到……它好像需要我。”周深伸出手，罩在生命树的上方。一点点的光点从他手心飞出，融进了那棵树苗里。

“深深……”周浅一把抓住周深的手。

周深与生命树的羁绊还没有完全斩断，大概永远也斩不断了。

“没关系深深，我陪你一起。”

生命树在那一瞬间成长起来，展开了茂盛的枝叶。绿洲大地上所有的裂痕都消失了，绿草重新布满了这里。

树下安安静静，不见一个人。